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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国斌是什么人。大家在一起二十多年了。彼此之间知根知底。倘若他有什么后台的话。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了。可偏偏林辰暮却从他家里走出来。这里面的东西就很值得琢磨了。
李强也是一个哆嗦。后背就湿了。下午他虽然没在。可平日里却没少听二舅提起这个林辰暮。在他心目中能够只手遮天的二舅。似乎对这个林辰暮都很忌惮。他心里当然也就把林辰暮划为了惹不起的人物之列。却没想到。自己这没把门的臭嘴。骂得却是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。
忐忑惶恐的李强虽然觉得林辰暮是有些面熟。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。或许他压根儿就没把当初在牛肉面馆里见过的那个人放在心上。过了也就过了。一点印象也没有。
林辰暮看都没看周强一眼。而是将黄国斌扶在一旁坐下。又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拭鼻血。何月琳此时才像是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似的。撕心裂肺地哭叫出来。上前来紧张地拉住黄国斌就惶然哭泣道:“老黄。你怎么啦?没事吧?”说罢。又转过头冲周强没好气地骂道:“好你个周强。真是欺人太甚了。这几年。你如何整我们家老黄我都不跟你计较了。你今天还上门打人来了。你这个乌龟王八蛋。不得好死……”
周强鬓角的冷汗就滴了下来。脸色也极为尴尬。当着林辰暮的面。他连还口的勇气都没有。心头也是七上八下的。他先是转过身。又给了捂着半边脸的李强一巴掌。厉声呵斥道:“谁叫你打人的?真是反了你的了。还不赶紧去给别人赔礼道歉?麻痹的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。以后再敢这样。看我不打断你的腿……”骂完之后。他脚下又像是装了弹簧似的。一下就射了出去了。来到林辰暮面前点头哈腰。满脸堆笑地说道:“林书记。您好。欢迎您来……”说到这里。周强的话讲不下去了。自己兴师动众地来问罪。却被林辰暮看在眼里。天知道林辰暮会怎么想?
可同时。他心里不由又有些心生疑虑。下午黄国斌刚带头闹事。这会儿林辰暮就出现在他家里。难不成。下午那一出是林辰暮指使的?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。要不然。这么大的事。怎么林辰暮一出面就解决了呢?林辰暮这既是要给自己脸上摸金。又要让自己难堪下不来台啊。
而跟着周强来的其他厂领导。此时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精彩。想躲又没地儿躲。想上前又不够资格。只得站在那里。把腰弓成一只大龙虾。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。冲着林辰暮一个劲讨好的笑。
见黄国斌没什么大碍了。林辰暮这才转过身。冷笑着扫视了他们一圈。“哼。周厂长好大的威风啊。”
“误会。都是一场误会。”周强脸色煞白。却又强笑着说道:“喝了一点酒。撒点酒疯。我。我们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“没别的意思都能把人打成这样。要是有别的意思。岂不是要人命啦?周强。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你们厂里的工人?”说到后面。林辰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。语气也越来越严厉。就好比满天翻滚的乌云。令人心头沉甸甸的。很是压抑。周强嘴角抽搐半天。才勉强挤出个笑容:“我。我这就向黄国斌同志赔礼道歉。并赔偿所有的损失。另外。我这个外甥有点冲动了。回去后我一定好生管教。保证不会有下次。”钢铁厂的工人。很少见到周强如此低声下气地窘样。不由都觉得大快人心。
“说得倒轻巧。”林辰暮冷哼一声。“上门滋事。打伤人。一句赔礼道歉就完了吗?黄工要是追究的话。我看够得上刑拘了。”
李强浑身就是一哆嗦。周强脸色也很难看。看林辰暮这架势。是要把他们往死里整啊。可人在屋檐下。不得不低头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。期期艾艾地说道:“我知道。我知道。我一定取得黄工的谅解。”
说罢他快步走到黄国斌面前。低三下四地说道:“老。老黄。刚。刚才真是对不住了。真是喝多了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。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声音极为混涩。或许他做梦都想不到。有朝一日会这样对黄国斌说话。脸上也是滚烫一片。
见黄国斌不理他。他又乞求地看着何月琳。哭丧着脸说道:“嫂。嫂子。你劝劝老黄。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。我保证。他明天就回厂里上班。”
何月琳也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一边。根本就不搭理他。如果平日里。听到周强说要让爱人回去上班。她或许会高兴地跳起来。可现在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爱人挨了打。她要是这么容易就息事宁人了。会被别人看不起的。人活一口气。佛争一炷香。穷是穷了点。不过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。
再说了。刚才这个在家里和自己亲切地摆家常。其貌不扬的小伙子。显然是个大人物。连周强都吓得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。有这个大人物在。还怕爱人没工作?一时间。她隐隐想到了什么。心头底气也足了起来。
在周强一筹莫展的时候。林辰暮却是在战战兢兢的几个人面前来回走了几圈。然后突然指着他们中一个五十多岁。头发半百的男子冷喝:“你出来。”男子浑身一颤。当时就感觉眼前一黑。心道完了完了。双腿跟面条似的。差点就没撑住瘫软在地上。
他叫阎伟斌。是钢铁厂的一名副厂长。和周强虽然没什么亲戚关系。不过平日里唯唯诺诺的。周强说什么就是什么。根本就是个摆设。今天喝了点酒。周强发酒疯要来收拾黄国斌。他碍不过情面。又怕周强不高兴。只得跟着来了。哪晓得会那么点儿背。被林辰暮逮个着?
他胆战心惊的。尽往人背后躲。就怕让林辰暮看到了。谁曾想怕什么来什么。还是被林辰暮指着叫出来。差点没哭出来。可被点了名。又不敢不出来。磨磨蹭蹭地挪过来。边走还朝其他人瞅了一眼。似乎想要他们帮自己一把。可其他人却像是碰到瘟神一样。都把眼神挪开。根本就不看他。
这个时候。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。他们巴不得有人去扛黑锅。那自己也就轻松多了。
都快走到林辰暮面前了。阎伟斌在犹豫要不要坦白从宽。却听林辰暮沉声说道:“周强已经不适应厂长一职了。从现在开始。钢铁厂的工作由你暂代。这期间。倘若出了任何问题。我都为你是问。”
“什么?”周强闻言。太阳穴突突狂跳。一颗心完全沉到谷底。眼前直冒金星。他张开嘴。想为自己辩驳一句。却喉咙直紧。一句话都讲不出来。林辰暮这么一句话。自己的厂长就不在啦?他怎么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。一点都不真实?多年来的辛劳和努力。全都化为了泡影。
阎伟斌也是惊愕不已。只觉得腹一紧。要不是一使劲夹住。怕是立刻就要尿了裤子。当厂长。他当然不止一次地想过。却没想过会来得如此突然。可自己真能当上厂长吗?他偷偷瞥了周强一眼。眼神不由就有些炙热起来。p:唉。倒霉的一天。倒霉的月。不说了。不说了。
第二百三十一章后台
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。带来一阵阵舒畅的凉意.
都说一阵秋雨一阵凉。入秋后。每下一次雨。气温都会有所下降。大街小巷里。各式各样绽放着妖娆的清凉夏装几乎已经看不到了。取而代之的。是形形色色色彩斑斓。气质感十足的秋装。
偌大的办公室里。犹如死寂般沉静。周强坐在自己宽大柔软的沙发椅上抽烟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就好像根本就没把被林辰暮免职一事放在心上。而坐在他对面的几个人却没有那么坦然。表情各异。却都显得有些慌张和惶惑不安。仿佛大难临头似的。不停地抽着烟。一支接着一支地抽。烟灰缸里很快就出现了十几个烟头。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他们每一个人说话。两眼死死地看着周强。满心忐忑地等待着他开口。
“姐夫。现在咱们怎么办?”沉闷了好一会儿。梁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。将手中的烟头重重摁灭在烟灰缸里。就满是惶然地说道:“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?”“是啊。”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气呼呼地说道:“待会儿阎伟斌那个反骨仔就要召开会议了。麻痹的。什么东西?真把自己当厂长啦?表哥。只要你发句话。我敢保证。每一个人敢去参加他开的会。”
“就是。拿根鸡毛就当令箭。真以为林辰暮点了他的将。他就是厂长啦?这厂里。没有二舅你开口。谁拿他当回事?”
几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。几乎都是对阎伟斌一致的声讨。指责他不地道。又不自量力。
周强本来有些凝重的神色。就露出一丝轻松之色。他从自己的烟盒之中。掏出几根烟来扔给几人。脸上更是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:“呵呵。大家有什么好紧张的?阎伟斌当厂长。那是好事啊。大家同事一场。咱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嘛。待会儿的会。你们大家都去参加。听见没有?不准谁缺席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?”梁立愤愤道:“他阎伟斌算什么东西?也能当厂长?而且未经姐夫你同意就擅自召开厂长办公会。根本就没把姐夫你放在眼里。咱们又怎么能去给他撑面子?”
“就是。二舅。我一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。就恨不得扇他两巴掌。我看啊。就是要给他点厉害看看。别以为他真是厂长了。这东江钢铁厂的灵魂人物只有一个。那就是二舅你。你说他是他才是。否则。他就狗屁都不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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