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仪式在午夜举行。三人再度聚于地下密室,以心火点燃三盏桃油灯,灯焰呈青、金、紫三色,象征记忆、意志与希望。周小满将最后一张空白桃符置于阵心,以指尖血为墨,写下小禾的名字。符纸无风自燃,化作一只光蝶,轻轻落在她眉心。
“记住,”他说,“无论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只要你心中还有一丝怀疑,就立刻念这句咒语:‘我不是你的梦,我是我的光。’”
小禾闭眼,呼吸渐缓,身体如沉入深水,缓缓倒下。
她的意识,顺着梦茧的脉络,坠入无边星河。
起初,她看见无数光点如萤火飞舞,那是人们最温柔的梦境:母亲轻拍婴儿入睡,少年在操场奔跑,老人握着手写信。可越往深处,光点越暗,逐渐被一层灰雾笼罩。雾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殿堂,由无数记忆碎片拼接而成,殿顶悬着一颗跳动的心脏??正是第七节点的投影。
殿中站着一个人影,背对她,长袍如夜。
“你来了。”那人转过身,竟是陈默的模样,可眼神冰冷,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笑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“你不是陈默。”小七八冷笑,“你是陈知远,借他的皮囊说话。”
“皮囊?”那人轻笑,“情感、记忆、执念,哪一样不是皮囊?你们守门人总说‘真实’,可谁又能定义真实?若千万人愿信我,那我便是真实。”
他抬手,四周景象突变。小禾看见自己站在记得馆前,周小满倒在血泊中,陆爷爷的“童年”化作飞灰,而她自己,跪在阵心,双手被铁链锁住,头顶高悬一块铜牌,写着:“叛徒”。
“这是未来。”陈知远的声音幽幽响起,“只要你现在回头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加入我,你不仅能活下去,还能掌控梦境,让所有痛苦消失??只要他们愿意服从。”
小禾咬紧牙关,眼前画面却愈发真实。她听见周小满的呻吟,闻到血的腥气,甚至感觉到泪水滑过脸颊的冰凉。
“我不是你的梦,我是我的光。”她喃喃念出。
刹那间,幻象碎裂。
她猛地睁眼,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虚空中,四周是无数纠缠的丝线,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沉睡的梦者。而在中央,一根粗壮的黑丝正不断汲取光点,向上输送至那颗心脏。
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桃符笔??那是周小满亲手为她削制的第一支笔,笔尖沾着记得馆桃树的汁液。她咬破指尖,在虚空画下第一道符:破妄。
符成,光闪,一根侧枝应声断裂。
可就在此时,黑丝剧烈震颤,从中裂开无数触须,如毒蛇般扑来。小禾疾退,连续画符:净心、断念、归真。每一道都耗尽心神,但她不敢停。她知道,一旦她倒下,整个梦茧都将沦为陈知远的王座。
就在她力竭之际,远处忽有钟声响起。
清越,悠扬,正是那夜全球同闻的晨钟。
紧接着,两道光影破空而来??一是陆爷爷的“童年”,手持桃符灯;二是周小满的意识投影,手中握着那枚透明桃符。他们无法直接进入梦茧核心,却能以愿力为桥,为她撑起一线生机。
“小禾,”周小满的声音如风拂耳,“你还记得你画的第一张符吗?”
她一怔。
那是她刚来记得馆时,颤抖着画下的一张“平安符”。歪歪扭扭,墨迹斑驳,连桃符的基本纹路都没对齐。可周小满却郑重其事地把它贴在厨房门框上,说:“这是咱们馆最珍贵的符。”
“因为它是真心。”她喃喃。
“现在,画一张属于你的符。”周小满说,“不为驱邪,不为镇魂,只为告诉这个世界??我存在,我选择,我自由。”
小禾闭上眼,不再画符纹,不再循古法。她用自己的血,在虚空中划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线,像孩童涂鸦,像微笑的唇,像记得馆门口那张无字桃符。
符成刹那,万光归一。
那根黑丝发出刺耳的嘶鸣,如活物般扭曲、断裂。心脏般的投影剧烈震颤,最终轰然炸裂,化作漫天灰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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