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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他说臊了,小声儿却还是委委屈屈的,“……哼,那,那谁知道,你们这么总在一处,难免日久生情;我与你说是三年的夫妻,聚少离多,一年总也见不着,……再久,我都记不得你的模样了……
“你说什么??”
他一乍,她噗嗤笑了,踮起脚尖环了他的脖颈,亲亲地贴了,小猫儿一样蹭呀蹭,看着他背后夕阳落尽,一线余晖,满目霞光,心里忽地就被填满,又忽地就生出怕来,“相公……相公,我想你……”
喃喃的一句听不出安心,竟是怯怯的,他的心似被紧紧攥了一下,俯身打横将她抱了起来。
不远处候着的马儿接了主人的哨子颠颠地赶了过来,齐天睿将人小心地安置到马上,自己也翻身上来,“走了。”
原以为要在日头落尽前赶回营去,谁知这一走竟是背离大营而去,莞初纳闷儿,“相公,咱们这是去哪儿?”
他不应,只管快马加鞭,哑在喉咙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,“傻丫头,你哪知道想是什么滋味……”
……
金帐大营外一片肥美的草场,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穿流而过,连着草原上最大的水镜河;下过了雨,河道充盈,哗啦啦的水声穿透晶莹清澈的夜,口鼻中是带着水汽的青草香味,黑暗中只有感觉,人似没了形状的魂魄,飘飘如仙。
金帐大营起了灯火,远远望去,闪烁似天边的蜃景;宏伟的汗庭中城,红墙碧瓦,如京城的皇宫般雄浑巍峨;这一边,靠近林子是散居的牧民,点点灯火,一个个小萤火虫般点缀着厚重的草地。
“相公,看,多美!”
窝在金帐中城数月,难得看到大营外草原的夜景,此刻靠在他怀里,清凉的夜风迎面来,莞初好是惬意。
“嗯。”
齐天睿闷声应了一声,只管催马快行。
自从他被大汗亲点为孛堇,每日在草原奔波,北到冰天雪地的北山,西到战火纷飞的边境,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接到大将军赛罕的来信,字不多,文如其人,却是点点滴滴记录着丫头的病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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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个月的生死之劫度过,又用了近一年的时候来清毒,人虽气色转还,身子却虚空、十分孱弱,莫说亲近,抱着都怕她承受不得。曾有一时,赛罕直言于他:活命可以,往后想做寻常夫妻,怕是难。彼时听到“活命”二字,齐天睿已然十分知足,字里行间,感激不尽。
许是忙,许是为着自己的盘算不再顾及其他,他等待着,并不觉苦,直到半个月前,赛罕的一封信,惊得齐天睿险些从马上摔下来!无耻的大将军笔下什么都敢写,仔细地告诉他,丫头的身子果然不同寻常,恢复得快,人也精神,除了不能再独自骑马、不能重声惊吓,人已如初。而后着重提起床笫之事,信中细致地告诉他行事之时要当心些什么,看得齐天睿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整个人都要沸腾,可一想到笔下说的是他的晓初儿,而握笔的是那么个狼兽一般的人,就觉得无耻之极!若不是打不过他,根本就不该留他这么个活口!
回想起来,一年又十个月,一旦开了闸,那念头就像火星子跳上了枯草的荒原,一点即燃,熊熊之火、势不可挡。他实在是忍不得了!一刻也不能等,安置下手头的事,快马飞奔赶了回来。此刻人儿软软地在怀中,女儿香,迷药一般钻入鼻中,曾经情意绵绵的相思都飘到九霄云外,夜,黑得晶莹剔透,人纯粹,只剩下身子里的火,按也按不住,他咬咬牙……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清凉的小河边,小邱背后撑起一顶雪白的帐篷,六个哈那大小,扯着五彩的风马旗,远离大营,又在保卫的草场之上,安全又静谧。
“丫头,来,下来。”
“嗯。”
莞初应着起身下马,落入他怀中,正要转过身,不妨头上一沉、眼前闷闷一黑,她愣了一下,才觉出是被遮了盖头,“相公……”
身后的人没有应,只俯身将她抱了起来。莞初遮在盖头下,抿嘴儿笑,伸手环了他的脖颈任他抱进帐中。帘子打起,立刻嗅到一股幽香,不像素芳苑那刻意淡淡的味道,扑鼻而来,夜风里那么新鲜、那么浓郁,香得沁入心脾。将将从他怀里落脚,莞初就想掀起盖头来瞧瞧,却被他打了一下手,不敢再动,老老实实地被他牵着走。
约莫着走到帐子中央,她被安置下来,盘腿坐了随手一摸,厚厚的波斯毯上垂下了滚边,细细的丝滑,呀,这是江南苏绣,久违的家乡精致,让她忍不得就又摸了摸。
低着头,看到盖头底下透进来红红的烛晕,帐中好静,只有帐外哗啦啦的水声,看着他的靴子走过来,耳中忽地响起那一日的鼓乐,遮住了那水声,遮住了窗外的雨,一时恍惚,她呆呆的……
没有喜称,没有那一日短暂的踌躇,他俯身,双手掀起了盖头。
眼前一片红彤彤,雪白的蒙古包,满帐红烛,鸳鸯戏水的帷帐,鸳鸯戏水的被褥,铺在波斯毡毯上,好似一个硕大软软的鸟巢;两大捧火红的野玫瑰安安静静地落在角落,阵阵暗香。心也似被眼中的颜色暖着,热乎乎的,仰头娇声唤,“相公……”
他原本歪着头,满意地看着那浅浅的琥珀映着红烛,满是惊奇,谁知这一唤倒似把他唤醒了,蹙了蹙眉,转身到盆架边湿了手巾,轻轻托着她的小脸仔细地擦着乱糟糟伤心的泪痕。
他的手这么轻柔,眼中的热切毫不遮掩地淌在她脸上,感觉凉凉的手巾都发热,她笑了,小涡儿正在他指肚,甜甜的……彼时是满脸儿时的胭脂,期盼着一个荒唐的陪伴;此刻,越过了十年的岁月,走过了奈何桥,近在咫尺,依然相思入骨,天荒地老太久远,她想要的就是这一时,这一刻……
她正独自心酸感慨,却见他已然收了手,回身丢了手巾便麻利地把身上袍子、靴子都脱了。
“相公,今儿像是……啊”
她话音不落,被一把揽了躺倒在床铺上。他俯身,近近地贴着鼻尖,清香的气息嗅入口鼻,像一只小灯捻点燃了他的火,他咬了牙,“像什么?”
“像咱们洞房夜,只是,没有交杯酒。”
“交杯酒补过了,今儿咱们只补另一桩。”
“另一桩?”
他不再应,埋下头,牙齿撕开了她的领口……
她惊喜道,“啊,师傅说可以了?”
齐天睿忽地住了手下,抬头恶狠狠咬了她一口,“少提他啊,煞风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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