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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做到了……”守镜人仰望高塔,双膝跪地,“有人回答了‘我是谁’。”
与此同时,星球表面,那些枯萎已久的躯体开始微微颤动。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,腐朽的指尖缓缓蜷缩。一座座城市废墟中,镜子纷纷碎裂,化作晶莹粉末随风飘散。
一个老妇人睁开浑浊的眼睛,望着天花板喃喃道:“我……我是柳氏,城东绣坊的女儿……我丈夫叫陈远山……我们有个儿子……叫阿禾……”
旁边病床上的男人猛然抽搐,嘶哑开口: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我是医官李慎之……我写过一本《脉理辑要》……我还……欠妻子一句对不起……”
记忆如潮水回归。
林澜热泪盈眶:“他们回来了……他们终于认出了自己。”
阿野却依旧凝重:“但这只是开始。记忆复苏的同时,也会带来痛苦??那些被遗忘的悔恨、失去的亲人、错过的时光……他们会问:既然记起了,为何还要醒?不如永远沉睡。”
果然,不久之后,一则讯息通过残存镜网传遍全境:
>“我们是谁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醒来后,我们要如何活下去?”
质疑声四起。
有人拒绝接受记忆,宁愿继续做无名之魂;
有人陷入疯狂,因想起过往罪行而自焚谢罪;
更有激进派主张摧毁所有镜子,彻底斩断“虚假的我”。
局势濒临失控。
关键时刻,启言再次站了出来。他没有使用力量,没有宣讲真理,而是做了一件事??他在广场上支起一张桌子,铺开纸笔,对着人群说:
“如果你还记得,请写下你的名字。如果你不记得,也没关系,来这儿,我给你取一个。”
起初无人响应。
直到一个小女孩怯生生走来,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:“小雨。”
接着是一位老兵,颤抖着手写下:“赵铁柱,第三军团炊事兵。”
然后是一个接一个的身影……
三天三夜,万人签名。
启言将这些名字全部录入《新语典》,并启动时空共鸣装置,将这份“新生名录”广播至整个镜渊星系。
“从此刻起,”他的声音通过无数残留镜面传播,“你们不必非得记得全部过去才能被称为‘人’。你们的名字,你们的选择,你们此刻的存在,足以证明你们活着。”
风起了。
第一缕阳光穿透千年阴霾,洒落在大地之上。
人们互相拥抱,呼唤彼此的新名或旧姓,哭声与笑声交织成歌。
林澜看着这一切,轻声问:“下一个世界呢?”
阿野调出星图,手指落在一颗被紫色雾气笼罩的星球上。
“‘织梦者文明’。”他说,“他们用梦境编织历史,现实反倒成了短暂的幻象。他们的危机是??分不清什么是真,什么是梦。”
林澜笑了:“又是关于记忆与身份的难题啊。”
“是啊。”阿野望向远方,“但只要有讲述者,就有真相;只要有倾听者,梦也能成为现实。”
飞船再次升空,划破镜渊的薄雾。
而在那片新生的土地上,启言站在万人之前,翻开《新语典》的最新一页,轻声念道:
“从前,有一个孩子,他不知道自己是谁。但他决定,先学会说话,再寻找答案。”
风拂过,纸页翻动,如同心跳。
同一时刻,宇宙深处,第四扇门悄然成型。
门楣上,铃声再响。
叮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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