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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千九百七十章 大帝也得跪（第3页）
他本欲引用《天机策》中的经典案例??某城遇疫，唯有焚烧三村方可阻断传播??以此论证“大义不容私情”。可此刻，他想起自己幼时与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。那时饥荒肆虐，他宁可偷粮被抓，也要让她吃饱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竟说不出话。
台下有人开始低声议论：
“若是无关之人，自然说得轻松。”
“可换作亲人，谁又能真做到冷血决断？”
小满举起木剑，指向天空：“老师教我们思考大局，可从未教我们如何面对心跳的声音。当我看见一只狼要叼走羔羊，我会害怕，会发抖，可我还是会冲上去。不是为了成为英雄，只是因为我听见了叫声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轻却坚定：
“如果一种道理，要人先学会无视眼泪才能接受，那它本身就该被斩断。”
话音落下，整座论剑堂内，数百把佩剑同时轻鸣，有的甚至自动离鞘数寸。
白袍学者怔立良久，终是深吸一口气，弯腰向她行礼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坦然承认，“我输了。不是输在逻辑，而是输在……我还记得心疼的感觉。”
台下掌声雷动。
事后，这段对话被编入启蒙教材，题为《木剑问心》。
***
而在遥远的北极冰原，曾经躁动的万年战剑群早已归于平静。它们依旧矗立雪中，但不再组成杀阵，反而像一座座墓碑，记录着过往征战的亡魂。
每年冬至，都会有各地年轻人跋涉而来，在剑林间点燃篝火，讲述一年来所见所闻：有人说起东海渔民用渔网编织“剑阵图”，教孩子感知风向水流；有人提到西荒驿站的老驿丞，用一把菜刀守护往来旅人三十年，死后刀身自动裂开，露出内部铭文：“此生未拜师，亦不负剑。”
这一夜，星空璀璨。
忽然，地面微微震动。
那些静止千年的战剑，竟一根根缓缓倾斜，最终全部指向南方??正是心城所在的方向。
紧接着，最中央那柄断裂的古剑，发出一声悠长剑吟，如泣如诉，又似欢庆。
随后，整片剑林腾空而起，在空中盘旋三周，化作一道巨大光环，悬于天际，久久不散。
目睹此景的年轻人们纷纷跪下，并非出于敬畏，而是感动。
他们明白，这是远古剑灵的认可??**新的时代，已然降临**。
***
楚风眠的最后一丝意识，消散于星辰之间。
他并未真正死去，而是与九域剑意融为一体，成为天地呼吸的一部分。每当有人心念坚定、执剑无畏之时，便会感受到一阵莫名清凉，仿佛有位故人轻拍肩头，低语：“继续走。”
某夜，阿禾独自登临心城最高处，仰望银河。
她已年过五十，两鬓斑白，可眼神依旧清澈如初。
她取出一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陶片??正是当年她用以描摹第一笔“剑”字的残片。如今上面布满划痕，密密麻麻，全是这些年她记下的疑问与答案。
“你说‘真正的剑，在不肯低头的时候’。”她对着夜空轻语，“可我现在常想，若所有人都能抬头看天，那剑，是不是就不需要了？”
风拂过耳畔，带来一丝微弱回应：
“剑从未消失，只是换了模样。当人人皆有尊严，剑便成了守护的姿势，而非杀伐的工具。”
她笑了。
转身离去时，身后月光洒落，竟在地面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??那影子手中握剑，姿态挺拔，赫然是楚风眠当年的模样。
但她没有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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