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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八嘎现身(第1页)

苏凌与朱冉刚定下行止,正欲转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,脚步尚未迈出??

“嗤??!”

一声极轻微、却带着冰冷杀意的嗤笑,如同毒蛇吐信,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浓密的树冠阴影中传来!

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膜,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掌控感。

“既然两位贵客大驾光临我这荒山野岭,何不多盘桓片刻?何必......如此着急离去呢?”

这声音飘忽不定,仿佛来自四面八方,又仿佛近在咫尺,让人根本无法判断其具......

晨光初透,桃枝筛下碎金般的影子,在青石板上轻轻摇曳。沈眠坐在檐下小几旁,手中一壶新茶正冒着细白的烟气。那双破旧布鞋静静摆在门槛内侧,鞋尖的小红花虽已褪成淡粉,却依旧倔强地开着,像是不肯老去的记忆。

她没急着收起它,只是望着,仿佛能看见那位老妇坐在灯下穿针引线的模样??颤抖的手,浑浊的眼,嘴里还念叨着:“乖乖跑,别摔了。”那时战火未熄,边城动荡,孩子走失在乱军之中,再无音讯。老妇一生未嫁,守着一间小裁缝铺,年年为儿子做一双红鞋,直到临终前才将最后一双托付给她:“姑娘,若他回来……请你替我交给他。”

如今,这双鞋回来了。

不是被谁送回,也不是从何处寻得,而是像风带来的礼物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。沈眠知道,这不是偶然。有些东西,一旦被真心记住,便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悄然生长,终有一日,随缘归来。

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,茶香清冽,带着桃花与露水的气息。这是黑牙今年春天特意采了头茬嫩芽,用三年陈酿的梅子酒熏过三遍后晾制而成。他说:“苦日子过去了,茶也该甜一点。”可喝进嘴里,仍是微涩回甘,一如人生。

远处传来孩童嬉笑,夹杂着纸鸢呼啦啦升空的声音。小鸢不知何时来了,正站在溪边教几个孩子放一只巨大的风筝。那风筝形状奇特,不像寻常燕子或蝴蝶,倒像是一枚展开的铃铛,四角缀着细绳串起的贝壳,风一吹便叮咚作响。

“你们知道为什么古时候的人总爱挂风铃吗?”小鸢扬声问。

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手抢答:“因为好听!”

“不对。”扎羊角辫的女孩摇头,“是为了赶走恶鬼!我爷爷说,铃声能惊醒迷途的灵魂。”

小鸢笑了,眼角泛起细纹:“都对,也都错。最早的风铃,并不是为了驱邪,也不是为了悦耳。它是‘回应’??当有人在远方思念你时,风吹过屋檐,铃就会响。那一声,便是告诉你:我还在想你。”

孩子们安静下来,仰头看着那只铃形风筝越飞越高,渐渐融入云层边缘的金光里。

沈眠听着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块木铃残片。十年来,它再未发热发光,却始终贴身携带,如同心脏之外的一颗隐秘跳动。昨夜她又梦见了雪原,但不再是孤寂苍茫的镜面世界,而是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原,无数人影牵手而行,歌声汇成河流。白衣身影走在最前,回头对她笑了笑,然后化作风中的花瓣,散向天际。

她醒来时,窗外正飘着细雨,檐下铁马轻撞,发出断续的叮当声。那一刻她忽然明白:执念之源并非毁灭,而是转化。它不再以痛苦维系存在,而是借由千万人的日常记忆,获得了另一种生命形态??不依附于神器,不拘束于律法,只存在于每一次呼唤名字、每一句无心提起的往事、每一场梦中重逢的微笑。

这才是真正的超度。

午后,柳七亲自来了。

他比十年前更显清瘦,长袍宽大,走起路来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雾。但他眼神依旧锐利,仿佛能剖开表象,直视人心深处的沟壑。他带来一本薄册,封面写着《记述录》三个字,墨迹尚新。

“这是我这三年整理的东西。”他在沈眠对面坐下,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,“全国共收集到一千二百七十六个‘复苏事件’??失语者开口、盲人复明、亡者信物重现、断裂血脉重新相连……这些现象无法用医理或常理解释,但有一个共同点:它们都发生在有人坚持讲述过去的地方。”

沈眠翻开册子,一页页看去。某一页停住了她的目光:西北荒漠中的一个小镇,百年干旱,井水枯竭。可就在《铃儿轻》传入后的第七日清晨,镇中心一口废弃老井突然涌出清泉,水质甘甜,检测不出任何污染。更奇的是,泉水表面浮现出一行模糊字迹,用水汽写成,仅存片刻便消散??

>“对不起,我没等到你回家。”

据当地人回忆,百年前曾有一位少女在此等未婚夫归来,等至白发,最终投井自尽。此后此井干涸,无人敢近。

“这不是奇迹。”柳七缓缓道,“是记忆的共振达到了临界点。当足够多的人开始‘记得’,那些沉睡的情感就会突破时空壁垒,形成某种……集体疗愈。”

沈眠合上册子,轻声道:“所以,我们从未真正失去任何人。只要还有人愿意提起他们的名字,他们就仍在参与这个世界。”

柳七点头:“而最可怕的不是死亡,是遗忘。一旦彻底被抹去,连悲伤都不再有凭据,那才是真正的湮灭。”

两人沉默良久。春风拂过庭院,卷起几片落花,绕着两人盘旋一周,又悄然落地。

傍晚时分,黑牙又来了,这次肩上扛了个大麻袋,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。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扔,拍拍灰:“给你带的。”

沈眠挑眉:“又是酒?”

“比酒重要。”他咧嘴一笑,解开袋子??竟是满满一袋铜铃碎片!大小不一,锈迹斑斑,有的还连着半截绳索。“全国各地送来的。说是当年大战炸裂的木铃残骸,这些年陆续被人挖出来、捡回来、梦里找回来……加起来怕有上千片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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