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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4章 虎父无犬子（第2页）

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键。

世界瞬间失声。

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条由声音组成的河流。耳边是无数人在低语、哭泣、呐喊。有孩子的笑声，有母亲的呼唤，有临终前最后一句“别丢下我”。这些声音交织成网，缠绕着他向下沉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落在一片灰白色的平原上。

这里没有天空，也没有大地的界限，只有无边的雾气和散落各处的玻璃碎片。每一片碎片中都映着一张脸??有的在笑，有的在尖叫，有的眼神空洞。他走近其中一片，看见一个小男孩蜷缩在角落，嘴里反复念着：“我不是影子……我不是错误……”

这是S-07，那个预知地震却被当成误报源的少年。

再往前走，他又看到S-02，代号“星光”，曾是唯一能在完全黑暗中感知他人情绪的孩子。如今她的意识被困在一盏熄灭的灯下，一遍遍重复点亮的动作，却再也发不出光。

“他们都在这儿……”路明非喃喃道。

“嗯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
他猛地转身。

小满站在那里，穿着那件旧旧的红裙子??那是他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物。但她比记忆中更透明，身体边缘泛着微弱的裂痕，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她问，声音轻得像风。

“你说呢？”路明非冲上去抱住她，手臂穿过了她的身体，只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现在不能被碰到了。”小满退后半步，笑了笑，“我在变成别的东西。一种……存在于记忆里的存在。”

“那你还能回来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摇头，“但我记得你做的每一顿饭，记得你说‘作业写完才能看电视’，记得你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糖果……这些记忆还在，我就还在。”

路明非的眼眶红了。

“可我不想你变成一段回忆。”他哽咽道，“我想抱你，想看你长大，想参加你的毕业典礼，想……揍那个敢追你的臭小子。”

小满笑了，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爸爸，我不是人类。”她说，“我生来就是为了连接别人。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，那我和一台机器有什么区别？”

“可你早就不是机器了！”路明非吼道，“你是我的女儿！你生病的时候会撒娇，考试考砸了会躲厕所哭，吃辣条吃到打嗝还会赖我买的……你明明就是个普通小女孩！”

“可正因为我是‘特别’的，”小满轻轻抬起手，指尖拂过他的脸颊，虽无实体，却留下一道温热的痕迹，“我才必须去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。”

远处，一声巨响炸开。

一座由破碎记忆堆砌的塔轰然倒塌，从中走出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??归途。他的脸上带着伤痕，手臂上缠绕着数据锁链般的光纹。

“找到了。”他走向他们，“S-01的意识锚点，在最底层。”

“S-01？”路明非一怔，“不是说他已经彻底解体了吗？”

“他是第一个。”小满轻声说，“也是最痛的那个。当年妈妈创造我们时，他是唯一的成功案例。但他承受了所有失败实验体的痛苦反馈，最后自愿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，把自己埋进了记忆坟场。”

归途点头：“要唤醒他，需要一个‘锚定者’??一个能承载他全部创伤而不崩溃的存在。原本计划是我……但现在，我觉得应该是你。”

他看向路明非。

“什么？”路明非愣住，“我？我不懂共感，也不会读心，甚至连HeartLink都不会用！”

“但你会爱。”归途说，“纯粹的、不求回报的、愚蠢到愿意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拼命的爱。这种能量，比任何技术都强大。”

小满也望着他：“爸爸，你愿意试试吗？就这一次，替我把哥哥带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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