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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81 章 冰 释 前 嫌（第3页）
两人当即决定返回。飞行器再度升空时，苏芸望着逐渐远去的观测塔，忽然说道：“你说……我们是不是太执着于‘正确’了？总想着设计完美的系统，控制每一步发展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林溯握紧操纵杆，“但我们别无选择。混乱的自由会杀死连接的可能性。”
“可如果连接的本质就是不确定呢？”苏芸转头看他，“就像阿萤看不见光，却能听见文字流动的声音。也许真正的沟通，从来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。”
林溯沉默良久，终是笑了：“那你现在想怎么做？”
“顺其自然。”她说，“让该来的人来，让该说的话说。”
七日后，他们重返终聆之树。此时的巨树已进入第八次蜕变周期，蜂巢状孔洞不断收缩重组，形成螺旋状通道直通地心。守树人告知，阿萤已在底层冥想整整四十天，期间不吃不喝，仅靠呼吸维持生命，口中反复念诵一句话：“我不是容器，我是桥梁。”
林溯与苏芸沿螺旋阶梯下行，越往下，空气越温暖湿润，仿佛进入母体。最终抵达一处圆形石厅，中央悬浮着一团淡蓝色光晕，阿萤盘膝其中，双眼紧闭，面容安详。
“阿萤。”苏芸轻唤。
光晕微动。阿萤睁开眼，虽无视觉，目光却精准落在二人身上。
“你们带回了遗失的对话。”她语气肯定。
“你能看见？”林溯问。
“不用看。”阿萤微笑，“我听见了你们的脚步、心跳、呼吸间的犹豫。还有……那一丝愧疚。”
苏芸跪坐在她面前：“我们错了。我们以为删去痛苦就能换来和平，却忘了痛苦本身也可能是一种语言。”
阿萤点头：“所以我一直留在这里，等你们回来补完它。”
三人手牵手围成一圈。终端影像再次浮现，那场中断的会议继续进行：
>苏芸：“如果我们不删，而是封存呢？把那段历史交给愿意深入探寻的人，而不是强加给所有人。”
>林溯：“你是说……设置门槛？”
>苏芸：“对。只有经历过真正倾听的人，才有资格读取失败的记忆。这样，教训就不会成为枷锁，而是灯塔。”
>林溯思索良久：“可谁能保证筛选机制不被滥用？”
>苏芸：“没有人能保证。但我们可以设立规则??比如，必须独自静默三天，写下三十页自我对话，再由另一位完成同样仪式的人共同审阅，方可解锁。”
>林溯终于点头：“那就这么办。让真相藏得更深，但永不消失。”
影像结束。石厅内光芒大盛。阿萤站起身，伸出手掌，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种子，外形酷似人耳。
“这是‘谛听之种’。”她说，“由所有未被回应的话语凝结而成。它可以植入任何星球的土壤，长成新的终聆之树。但前提是??播种者必须先经历三天绝对静默，并在第四天清晨说出一句发自肺腑的话，不求回应，只为诚实。”
林溯接过种子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波动。“我们会把它带到‘静舟号’的村庄。”
“不。”阿萤摇头，“你们不该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你们仍是象征人物。你们的存在本身就会打破那种纯粹的寂静。”她看向苏芸，“你必须留下，继续守护这里的根系。而你??”她转向林溯，“你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教人们如何好好告别。”阿萤轻声道，“你们教会了世界倾听，现在，该学着放手了。”
林溯怔住。
是啊，他们一路走来，总想留住些什么：记忆、联系、影响力。可真正的自由，或许始于松手。
数日后，林溯独自登上一艘小型跃迁艇，目的地未公开。苏芸站在终聆之树顶目送他离去，手中握着那支骨光之笔。她知道，这一别或许永不再见，但她心中没有悲伤，只有一种澄明的平静。
当晚，地球上两千三百座城市同时熄灭了公共照明系统一小时。这不是命令，不是活动，而是自发行为。人们走出家门，仰望星空，或彼此对坐，什么都不说。
而在遥远的类地行星上，村落中央的钟，又一次响起。
这次，是因为一位老人临终前握住孙儿的手，whispered：“谢谢你，一直听着我说话。”
没有人敲钟。
但钟，自己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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