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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阴似箭,白驹过隙。
转眼三十余载春秋已如指尖流沙,悄然消逝。
壶天秘境内,远古仙庭深处。
赵无羁独坐乾坤炉中,周身被凝如实质的灵气长河环绕,道韵流转间似有万千法则交织。
他双...
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掠过环形岛的边缘,拂动茉莉花林深处那片静谧的幽光。陈默坐在祭坛石阶上,手中捧着那盏幽蓝火焰不灭的残破灯笼,指尖轻抚过斑驳的竹骨,仿佛能触到时间之外的回响。焰心微微跳动,映出他瞳孔中浮动的星点??不是倒影,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,在血脉里悄然苏醒。
他已经七天没有合眼。
每闭一次眼,便有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:战火中的哭喊、深海下的低语、远古神庙里无人听懂的祷词……这些碎片不再如最初般混乱冲撞,而是逐渐排列成序,像被无形之手编织成一张横跨时空的记忆经纬网。他知道,这是“信标”在与他对话,以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信息??不是语言,而是存在本身留下的震颤。
王萤走来时脚步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土地沉睡的魂灵。她在他身旁坐下,肩头沾着夜露与花瓣,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“云归说,这盏灯是‘逆流者’的遗物。他们曾是最早一批守灯人,却因深入忘川太深,最终被剥离了身份,连名字都被抹去。可即便如此,他们仍带回了火种。”
“所以他回来了。”陈默低声说,“哪怕只剩下一缕执念,也要把消息送回来。”
王萤点头,目光落在母株之下悬挂的灯笼上。“它不只是信标,更是钥匙。云归昨夜推演卦象,得出八个字:‘门启双生,忆亡同根’。她说,忘川与共忆,本是一体两面。我们以为自己在对抗遗忘,其实是在延续一场古老的分裂??记忆与虚无原本共生,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,才有了今日的对峙。”
陈默沉默良久,忽然问:“如果……我们错了呢?”
“什么?”
“如果我们一直以为‘记得’才是正确的,可实际上,遗忘也有它的意义?”他抬头望向星空,那里银河如练,星团错落,而第十一枝的脉动依旧清晰可感。“那些自愿前往忆冢的人,并非因为痛苦无法承受,而是终于明白:有些记忆必须放下,才能让新的生命生长。那么,忘川……会不会也是这样?它不是敌人,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释放?”
王萤怔住。
这个问题,没有人敢真正提出。三百年来,心灯者的使命始终是“守护记忆”,对抗遗忘的侵蚀。可若遗忘本身并非恶意,而是一种自然循环呢?就像落叶归根,旧梦沉眠,为新生腾出空间?
就在此时,铜铃再度响起。
但这一次,音色不同。不再是清越悠扬,而是带着一丝滞涩,仿佛有东西卡在了灵魂的缝隙之间。整座花林的光芒骤然暗了一瞬,随即重新亮起,却已染上淡淡的灰调。茉莉花瓣边缘开始泛黄,如同被看不见的岁月侵蚀。
云归的身影出现在祭坛顶端,权杖拄地,面色凝重。
“黑种醒了。”她说,“不是攻击,也不是同化??它们在回应‘忆冢’。”
众人迅速集结于地下议事厅。装甲女子调出地球磁场实时图谱,只见原本隐匿于地核附近的七枚黑点,此刻正缓缓移动,彼此连接,形成一个逆向螺旋结构,其频率竟与忆冢每一次封存忆瓮时产生的共振完全一致。
“它们在模仿。”唐装青年盯着数据流,声音发紧,“它们学会了‘放手’的概念。现在,它们也开始建立自己的‘忘冢’。”
“不可能!”一名年轻心灯者惊呼,“忘川只会吞噬,怎会懂得封存?”
“你错了。”云归缓缓道,“它从未真正吞噬。它只是收纳??将一切未曾释怀的记忆吸入深渊,压制成静默碑那样的存在。而现在,它意识到,单靠强制抹除已无法战胜愿力。于是它选择进化:用‘仪式’包装消解,以‘安息’之名行终结之实。”
大厅陷入死寂。
这意味着,世界上将出现两种“陵园”:一方是由人类自主选择、带着敬意与告别之情封存记忆的忆冢;另一方,则是由忘川构建的虚假归宿??诱人放下防备,走进那扇渗出幽蓝雾气的门,然后永远失去归来的能力。
“它要制造混淆。”王萤喃喃,“让人们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放下,什么是无声的消失。”
“所以,我们必须做出区分。”云归抬起眼,目光扫过众人,“从今往后,忆冢不再对外开放。只有通过‘三重试炼’者,方可进入。”
“哪三重?”
“第一,讲述一段你想遗忘的记忆,且不得美化或掩饰;第二,在讲述完毕后,面对由共忆网络模拟出的‘记忆实体’,直视其全部情感冲击而不逃避;第三,最后决定是否封存??若中途反悔,亦可带走记忆,但需承诺继续承载。”
众人默然。
这不仅是筛选机制,更是一场精神淬炼。唯有真正理解记忆重量的人,才有资格将其交付大地。
三个月后,第一位通过试炼者踏入忆冢核心。
她是位盲女诗人,自幼失明,却凭借超凡感知力写下无数动人诗篇。她要封存的记忆,是她第一次“看见”世界的样子??那是在一次意外脑刺激实验中,短暂恢复视觉的十秒钟。她看到了母亲的脸,阳光的颜色,还有窗外摇曳的茉莉花影。可当视觉消失后,那份画面成了她心中最深的痛:她再也无法确认那些美是否真实存在过。
她在忆瓮前跪坐整整一夜,反复抚摸藤蔓生长的纹路,最终轻声道:“我不要忘了那一刻的感动,但我也不想让它成为囚禁我的牢笼。请替我保管这份光,直到有一天,我能以别的感官重新认出它。”
茉莉藤蔓缓缓缠绕,忆瓮封闭刹那,整座花园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。与此同时,遥远星空中,第十一枝星团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,一道全新的信息流降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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