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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部 面壁者（第36页）

class=body天啊，罗辑在心里说。

class=body她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，很孩子气地说：“罗老师，那葡萄酒在火光中真好看。”

class=body浸透了火光的葡萄酒，呈现出一种只属于梦境的晶莹的深红。

class=body“你觉得它像什么？”罗辑紧张地问。

class=body“嗯……我想起了眼睛。”

class=body“晚霞的眼睛是吗？”

class=body“晚霞的眼睛？罗老师你说得真好！”

class=body“朝霞和晚霞，你也是喜欢后者吗？”

class=body“是啊，您怎么知道？我最喜欢画晚霞了。”庄颜说，她的双眼在火光中十分清澈，像在说：这有什么不对吗？

class=body第二天早晨，雨后初晴，在罗辑的感觉中，仿佛是上帝为了庄颜的到来把这个伊甸园清洗了一遍。当庄颜第一次看到这里的真貌时，罗辑没有听到一般女孩子的大惊小怪的惊叹和赞美，面对这壮美的景色，她处于一种敬畏和窒息的状态，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赞美的话来。罗辑看出，她对自然之美显然比其他女孩子要敏感得多。

class=body“你本来就喜欢画画吗？”罗辑问。

class=body庄颜呆呆地凝视着远方的雪山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，“啊，是的，不过，我要是在这儿长大的话，也许就不喜欢了。”

class=body“为什么？”

class=body“我想象过那么多美好的地方，画出来，就像去过一样，可在这儿，想象的，梦见的，已经都有了，还画什么呢？”

class=body“是啊，想象中的美一旦在现实中找到，那真是……”罗辑说，他看了一眼朝阳中的庄颜，这个从他梦中走来的天使，心中的幸福像湖面上的那片广阔的粼粼波光荡漾着。联合国，PDC，你们想不到面壁计划是这样一个结果，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无所谓了。

class=body“罗老师，昨天下了那么多雨，为什么雪山上的雪没被冲掉呢？”庄颜问。

class=body“雨是在雪线以下下的，那山上常年积雪。这里的气候类型同我们那里有很大差别。”

class=body“您去过雪山那边吗？”

class=body“没有，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。”罗辑注意到，女孩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雪山，“你喜欢雪山吗？”

class=body“嗯。”她重重地点点头。

class=body“那我们去。”

class=body“真的吗？什么时候？”她惊喜地叫起来。

class=body“现在就可以动身啊，有一条简易公路通向山脚，现在去，晚上就可以回来。”

class=body“可工作呢？”庄颜把目光从雪山上收回，看着罗辑。

class=body“工作先不忙吧，你刚来。”罗辑敷衍道。

class=body“那……”庄颜的头歪一歪，罗辑的心也随着动一动，这种稚气的表情和眼神他以前在那个她的身上见过无数次了，“罗老师，我总得知道我的工作啊？”

class=body罗辑看着远方，想了几秒钟，用很坚定的口气说：“到雪山后就告诉你！”

class=body“好的！那我们快些走，好吗？”

class=body“好，从这里坐船到湖对岸，再开车方便些。”

class=body他们走到栈桥尽头，罗辑说风很顺，可以乘帆船，晚上风向会变，正好可以回来。他拉着庄颜的手扶她上了一只小帆船，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她，她的手同那个想象中的冬夜他第一次握住的那双手一样，是那种凉凉的柔软。她惊喜地看着罗辑把洁白的球形运动帆升起来，当船离开栈桥时，把手伸进水里。

class=body“这湖里的水很冷的。”罗辑说。

class=body“可这水好清好清啊！”

class=body像你的眼睛，罗辑心里说，“你为什么喜欢雪山呢？”

class=body“我喜欢国画啊。”

class=body“国画和雪山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
class=body“罗老师，你知道国画和油画的区别吗？油画让浓浓的色彩填得满满的，有位大师说过，在油画中，对白色要像黄金那样珍惜；可国画不一样，里面有好多好多的空白，那些空白才是国画的眼睛呢，而画中的风景只不过是那些空白的边框。你看那雪山，像不像国画中的空白……”

class=body这是她见到罗辑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，她就这么滔滔不绝地给面壁者上课，把他当成一个无知的学生，丝毫不觉得失礼。

class=body你就像画中的空白，对一个成熟的欣赏者来说，那是纯净但充满美的内容。罗辑看着庄颜想。

class=body船停泊在湖对岸的栈桥上，有一辆敞篷吉普车停在湖岸的林边，把车开来的人已经离去了。

class=body“这车是军用的吧？来的时候我看到周围有军队，过了三个岗哨呢。”庄颜上车的时候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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