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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部 面壁者（第35页）

class=body从太空军总部出来时，泰勒路过一个哨兵身边，他和那个士兵目光相遇时，对方有些羞涩地对他微笑致意，这在其他国家军队是看不到的，那些哨兵都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。看着那个年轻的面孔，泰勒再次在心里默念那句话：

class=body“妈妈，我将变成萤火虫。”

class=body这天傍晚下起了雨，这是罗辑到这里后第一次下雨，客厅里很阴冷。罗辑坐在没有火的壁炉前，听着外面的一片雨声，感觉这幢房子仿佛坐落在阴暗海洋中的一座孤岛上。他让自已笼罩在无边的孤独中，史强走后，他一直在不安的等待中度过，感觉这种孤独和等待本身就是一种幸福。就在这时，他听到汽车停在门廊的声音，隐约听到几声话语，其中有一个轻柔稚嫩的女声，说了谢谢、再见之类的，这声音令他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。

class=body两年前，在白天和黑夜的梦中他都听到过这声音，很缥缈，像蓝天上飘过的一缕洁白的轻纱，这阴郁的黄昏中仿佛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阳光。

class=body接着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，罗辑僵坐在那里，好半天才说了声请进。门开了，一个纤细的身影随着雨的气息飘了进来。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，上面有一个旧式的大灯罩，使得灯光只能照到壁炉前的一圈，客厅的其余部分光线很暗。罗辑看不清她的面容，只看到她穿着白色的裤子和深色的外套，一圈洁白的领子与外套的深色形成鲜明对比，使他又想起了百合花。

class=body“罗老师好！”她说。

class=body“你好！”罗辑说着站了起来，“外面很冷吧？”

class=body“在车里不冷的。”虽然看不清，但罗辑肯定她笑了笑，“但这里，”她四下看了看，“真的有点儿冷……哦，罗老师，我叫庄严。”

class=body“庄严你好，我们点上壁炉吧。”

class=body罗辑于是蹲下把那整齐垛着的果木放进壁炉中，同时问道：“以前见过壁炉吗？哦，你过来坐吧。”

class=body她走过来，坐到沙发上，仍处于暗影中：“嗯……只在电影上见过。”

class=body罗辑划火柴点着了柴堆下的引火物，当火焰像一个活物般伸展开来时，她在金色的柔光中渐渐显影。罗辑的两根手指死死地捏着已经烧到头的火柴不放，他需要这种疼痛提醒自已不在梦中，他感觉自已点燃了一个太阳，照亮了已变为现实的梦中的世界。外面那个太阳就永远隐藏在阴雨和夜色中吧，这个世界只要有火光和她就够了。

class=body大史，你真是个魔鬼，你在哪儿找到的她？你他妈的怎么可能找到她？！

class=body罗辑收回目光，看着火焰，不知不觉泪水已盈满双眼，开始他怕她看到，但很快想到没必要掩饰，因为她可能会以为是烟雾使他流泪，于是抬手擦了一下。

class=body“真暖和，真好……”她看着火光微笑着说。

class=body这话和她的微笑又让罗辑的心颤动了一下。

class=body“怎么是这样儿的？”她抬头又打量了一下暗影中的客厅。

class=body“这里与你想象的不一样？”

class=body“不一样。”

class=body“这里不够……”罗辑想起了她的名字，“不够庄严是吗？”

class=body她对他微笑，“我是颜色的颜。”

class=body“哦，我知道了……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应该是这样的：有许多地图和大屏幕，有一群戎装的将军，我拿着根长棍指指点点？”

class=body“真是这样儿，罗老师。”她的微笑变成开心的笑容，像一朵玫瑰绽放开来。

class=body罗辑站起来，“你一路上很累吧，喝点儿茶吧，”他犹豫了一下，“要不，喝杯葡萄酒？能驱驱寒。”

class=body“好的。”她点点头，接过高脚杯时轻轻地说了声谢谢，然后喝了一小口。

class=body看着她捧着酒杯那天真的样子，罗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。让她喝酒她就喝，她相信这个世界，对它没有一点戒心，是的，整个世界到处都潜伏着对她的伤害，只有这里没有，她需要这里的呵护，这是她的城堡。

class=body罗辑坐了下来，看着庄颜，尽量从容地说：“来之前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？”

class=body“当然是让我来工作了。”她再次露出那种令他心碎的天真，“罗老师，我的工作是什么呢？”

class=body“你学的什么？”

class=body“国画，在中央美术学院。”

class=body“哦，毕业了吗？”

class=body“嗯，刚毕业，边考研边找工作。”

class=body罗辑想了半天，实在想不出她在这里能干什么。“嗯……工作的事，我们明天再谈吧，你肯定累了，先好好休息一下吧……喜欢这儿吗？”

class=body“我不知道，从机场来时雾很大，后来天又黑了，什么都看不见……罗老师，这是哪儿呢？”

class=body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class=body她点点头，自已暗笑了一下，显然不相信罗辑的话。

class=body“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哪儿，看地貌像北欧，我可以马上打电话问。”罗辑说着伸手去拿沙发旁的电话。

class=body“不不，罗老师，不知道也挺好。”

class=body“为什么？”

class=body“一知道在哪儿，世界好像就变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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