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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天降的机缘（第2页）

九心聆种骤然离体，飞向钟口。

在接触的瞬间，它碎裂开来，化作九道光流，顺着钟壁蔓延，每一道都承载一段记忆：

第一道，是他童年蜷缩在柴房角落，听着族人辱骂母亲是“外族贱婢”，却咬紧牙关不哭；

第二道，是他第一次使用《听心录》时，听见邻村妇人心里想着死去的孩子，嘴上却笑着说“我很好”，他替她说出了真相，却被斥为妖言惑众；

第三道，是他在孤鸣峰下，对那位终生未嫁的老妪说“你儿子从未忘记你”，可那不过是他的猜测，而非她儿子真正的心声；

第四道，是他在无回谷中，逼迫一名逃兵说出“我对不起战友”，却没问他是否还想活下去；

第五道，是在噤喙林里，他替言昭补全遗言，可事后翻阅她的日记才发现，她根本不愿原谅家人；

第六道，是他收养小莲时，对她说“我会把你当亲孙女”，可内心深处，他只是在填补自己缺失亲情的空洞；

第七道，是他离开哑泉村前夜，老族长问他：“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？”他点头说“为了天下苍生”，可心里想的是??我不想再被人轻视了；

第八道，是他在信陵城听到亡友的原谅之声时，感到的不是解脱，而是窃喜：看，连死人都原谅我了，我果然是个好人；

第九道，也是最后一道??是他昨夜梦见小莲时，心中涌起的强烈恐惧：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，还会叫我爷爷吗？

九道光流汇于钟心，轰然炸开！

黑色的钟体开始崩解，裂痕如蛛网般扩散，露出内部核心??一颗由亿万谎言压缩而成的晶体，幽暗深邃，宛如黑洞。而在晶体正中，静静悬浮着一口极小的钟，通体透明，形如泪滴。

九心聆种的最后一丝光芒注入其中。

一声轻响。

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，又像是久旱大地迎来第一滴雨。

**诚钟，成。**

它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钟声，而是轻轻一颤，释放出一圈无形的波纹，缓缓扩散至四极八荒。

东极雪原的积雪悄然融化，露出底下青翠的草芽；南岭雨林的雾气退散，阳光穿透树冠；哑泉村的泉水不再泛黑泡，清澈见底，映出每个人真实的笑脸；信陵城的高塔残垣上，新生的藤蔓攀爬而上，开出洁白的小花。

与此同时，远在千里之外的小莲正蹲在院子里，手里捧着一朵新开的紫色灯莲。

她轻轻抚摸花瓣，低声说：“爷爷，今天我说了一句特别难说的话??我对娘亲说，其实我一直觉得爹爹偏心弟弟。说完之后，我心里好轻松。”

话音刚落，那朵紫莲忽然绽放出耀眼光芒，照亮整个村落。

她抬头望天，嘴角扬起：“爷爷，你听见了吗？”

她不知道的是，在这一刻，天下所有人心中压抑多年的一句话，几乎同时脱口而出：

“我错了。”

“我嫉妒你。”

“我不爱你了。”

“我害怕。”

“我需要你。”

这些话语或刺耳，或柔软，或沉重，但无一例外，皆出自真心。

而那些曾经因说谎而失声的人，喉头奇异地恢复了知觉。有人嚎啕大哭，有人放声大笑，有人跪地磕头，只为说一句迟来三十年的“对不起”。

妄语钟并未彻底消失。

它只是转化了形态，成为一面镜子，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欲念与怯懦。但它再也无法吞噬真实，反而成了催生真诚的熔炉??每当有人鼓起勇气说出真话，诚钟便会在冥冥之中轻响一次，给予回应。

阿澈跪倒在冰原上，exhaustion攫住了他每一寸筋骨。他太累了，累到连呼吸都像在割裂肺腑。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。

“我做到了……”他喃喃，“不是以救世主的身份，而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。”
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轻盈，坚定，踏雪无痕。

他回头，看见一个身影走来。

素白衣裙，墨发垂腰，双目空洞，却带着笑意。

是言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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