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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前哨基地（第1页）

“继臻，仙堂在册的筑基修士有多少？”杨正山继续问道。

“一千八百六十八位！”杨继臻道。

杨正山微微颔首，这个数量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惊讶。

一千八百多位筑基修士比之当年的白云仙城都不如...

夜色如墨，浸透了西陲荒漠驿站的每一块青砖。风沙在墙角堆成小小的丘陵，像时间悄悄堆积的沉默。小莲盘膝坐在院中，面前摆着那本《听心录》抄本，纸页已被风吹得微微卷边，字迹却依旧清晰如初。她不再执笔记录，只是将手掌轻轻覆在书上，仿佛在感受那些曾由无数人口中流出的真话所留下的余温。

今夜无星，唯有一轮残月悬于天际，冷光洒落，映得灯莲花瓣泛出幽蓝光泽。她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朵灯莲正静静开在石阶旁，花蕊微颤，似在等待什么。

忽然，远处传来马蹄声，沉闷而急促，像是踏在人心之上。一匹瘦马驮着个披风褴褛的人奔至门前，那人滚鞍下马，踉跄几步才站稳。他满脸尘土，唇裂出血痕，双眼却亮得惊人。

“有人吗？”他的声音嘶哑，“我……我想说一句话。”

小莲起身迎去，不语，只递过一碗清水。那人接过，一口饮尽，又缓缓吐出一口气，像是终于从深渊里浮出水面。

“我在战场上活下来了。”他说，“可我不该活下来的。我的兄弟们……都死了，因为我逃了。我怕死，我扔下他们跑了……整整十年，我没敢告诉任何人。我娘问起战友的家人，我就撒谎说‘他走前很英勇’；我妻问我为何夜里总惊醒，我说‘做了噩梦’……可今天，我路过一片焦土，看见一朵灯莲开在一具枯骨旁，上面写着‘我想回家’……那一刻，我撑不住了。”

泪水顺着他脸颊滑落，在沙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
小莲蹲下身，将一朵新开的灯莲放在他掌心。花瓣缓缓展开，背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：“对不起，我没有保护你们。”

话音落下，那朵灯莲忽然腾空而起，化作一点银光，向西北方向飞去，如同归鸟投林。

“它会去哪里？”男人颤抖地问。

“去它该被听见的地方。”小莲轻声道，“也许是一个母亲的梦里，也许是一片无人祭拜的坟前。但终会有人听见。”

男人跪倒在地，额头触沙，久久不起。

这一幕，被藏身屋檐阴影中的一个黑衣人看在眼里。他戴着半张铁面具，左耳缺了一角，那是静语关默井中被狱卒割去的标记。他曾是妄语钟教廷最忠诚的执法者，亲手将三百二十七人送入无声地狱。直到那一夜，第一朵灯莲破岩而出，映出他母亲临终前未能说出的话：“儿啊，别再替别人决定什么是真话了。”

他疯了三天，第四天割断喉咙自尽未遂，第五天逃出静语关。如今他一路追踪小莲，原为刺杀??奉某位仍藏于暗处的旧权贵之命，称“若任其传播真言，天下必乱”。可此刻，看着那个老兵痛哭失声，看着灯莲飞向远方，他手中的匕首竟铮然落地。

“我……也曾想说一句‘我错了’。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。

小莲抬头望来，目光平静无波。“那你现在就可以说。”

黑衣人浑身一震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。二十年的禁令早已刻入骨髓：不可悔罪，不可质疑，不可软弱。可当他再次低头，看见自己影子里竟开出一朵小小的灯莲时，终于崩溃。

“我对不起所有人！”他嘶吼出来，声音撕裂夜空，“我杀了不该杀的人！我信了不该信的谎言！我以为沉默是秩序，原来沉默才是暴政！我……我不想再当刽子手了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脸上铁面具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，随即整块剥落，露出一张布满疤痕却年轻许多的脸。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碎铁，忽然大笑，又忽然痛哭，最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，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
小莲走过去，轻轻将一朵白莲放入他怀中。花瓣背面浮现三个字：**欢迎回来。**

翌日清晨，驿站外已围满了人。有牧民、商旅、逃犯、隐士……他们听说这里有花能替人说话，便纷纷赶来。有人想忏悔偷盗，有人想诉说单恋，有人只想问一句：“我值得被原谅吗？”

小莲不答，只让每人对着一朵灯莲说出心中最重的话。每说完一句，地上便多一朵新花，空中便多一道微光流转。到了正午，整座驿站已被灯莲花海包围，连屋顶都攀满了藤蔓。

就在此时，大地微微震动。远处沙丘之下，一座埋藏千年的古城轮廓渐渐浮现??正是西域古国“言寂城”的遗址。传说此地曾因全民拒说真话而遭天谴，一夜之间沉入黄沙。如今，随着九钟共鸣之力渐强，这座被遗忘的城市正缓缓苏醒。

小莲闭目感应，忽觉眉心一热。她脑海中浮现出阿澈的身影，站在海边礁石上，朝她点头。

“去吧。”他在她心中说道，“有些真相，埋得太久，需要有人亲手挖出来。”

她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当日下午，小莲带领众人踏入言寂城废墟。城墙由黑曜石砌成，表面刻满扭曲符文，皆为禁语咒印：“言多必失”“祸从口出”“宁可食无肉，不可言无谎”。街道中央立着一座巨大铜像，形如捂嘴之人，底座铭文写着：“智者不语，愚者喋喋。”

然而，就在小莲踏上主殿台阶的瞬间，脚下石板突然崩裂，一朵通体漆黑的灯莲破土而出。它不发光，反而吸收四周光线，花瓣闭合如拳，仿佛藏着某种不愿示人的黑暗。

小莲伸手欲触，却被一股寒意逼退。她从未见过黑色灯莲??灯莲本应是心灵释放后的产物，纯净透明，怎会有如此阴郁之态？

当晚，她梦见自己置身于一座地下密室，四壁挂满血书，每一行都是“我不能说”，“我不敢说”，“说了就会死”。中央坐着数百具枯骨，全都双手掩口，舌根断裂。而在最深处，一名女子披发跪坐，怀里抱着婴儿尸体，口中不断重复：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是不想救你，可我说了真话，他们就会杀你第二个孩子……”

小莲惊醒，冷汗浸透衣衫。

次日，她召集众人，宣布要在言寂城设立“赎语坛”??不为传道，不为收徒，只为倾听那些连死者都不敢说出口的真相。她亲自掘开主殿地基，发现一层又一层的密牢，共九层，每层皆关押着不同年代的“妄言者”。他们的遗骸旁，压着写满真话却不敢寄出的信笺、画着真相却被涂黑的壁画、录着呐喊却被封存的梦语贝。

小莲将这些文物一一取出，置于阳光之下。起初，它们毫无反应。直到第三日黄昏，一阵风吹过，所有纸张同时颤动，文字逐行浮现空中，拼成一幅巨大的记忆画卷：

原来，言寂城并非因国民虚伪而毁灭，而是因为统治者惧怕一场预言??有孩童梦见“九钟齐鸣，万口同声”，意味着人民将觉醒，不再受谎言操控。于是国王下令焚书坑儒，禁止一切真实表达，并建造“噤声塔”镇压民心。百姓为了活命，只能日日说谎，连对亲人都不敢吐露真心。久而久之，整个城市陷入精神窒息，最终自我崩塌。

“我们不是坏人。”一个老者拄拐走出人群，泪流满面，“我们只是太害怕了。”

小莲点头：“所以现在，不必再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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